2001年9月20日 星期四

2-13 證人保護計畫(WITSEC)

證人保護計畫(WITSEC)


By Dawson Rambo

譯/吐力普


◆ 一 ◆◆◆◆◆◆◆◆◆◆◆◆◆◆◆◆◆◆◆◆◆

  開始即結束。

  數不清多少個夜晚,我坐在家裡,期盼她會來到我身邊。她會來到我身邊,用她的眼、她的吻、她溫柔的靈魂,要我與她合而為一,正如命中注定結合的男女。

  我以為那會是新生活的開始。

  結果,那反而是結束。

◆ 二 ◆◆◆◆◆◆◆◆◆◆◆◆◆◆◆◆◆◆◆◆◆

  奇怪的是,那居然是在一個星期四的晚上。

  我一直都以為可能是在星期五、星期六、或是星期天的晚上。

  星期天晚上對我們似乎有種特殊的魔力。

  但那是在星期四,她來到我身邊。

  正如我一直夢想的。

  希望的。

  期盼的。

  祈求的。

  敲門聲輕輕地,帶著試探。

  手握著槍,我打開門發現她就站在那兒,看起來像是隻走失溺水的小貓。

  我什麼都沒問。

  我知道在適當的時候,她自然會告訴我。

  我收起槍,把它插回褲腰後,引她進我公寓。

  她坐在沙發的一邊。

  我坐在另一邊,等著。

  「我媽……」她小聲地說著,「進了聯邦保護計畫。」

  這不是她會說的最令人驚訝的一句話。

  (娶我吧,穆德)

  ……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出了什麼事?」

  「她在阿靈頓國家公墓,」史卡利小聲說。「她弟弟葬在那兒。就是費茲舅舅。」

  費茲傑羅是史卡利媽媽娘家的姓。史卡利家的小孩一向叫他們的愛德華舅舅為費茲舅舅。

  我等著。

  「發生事情了。我不清楚細節。史基納大概一小時前打電話給我。她看到了什麼。她看到不

該看到的事。」史卡利停了一下,咧嘴嘲諷地一笑。「跟我們的工作絕對完全無關的事,穆德。我媽看到別的,她不該看到的事。」

  我沒多嘴告訴她剛剛已經說了同樣的話。

  「她差點被殺了,穆德。她轉身就跑,跑去求助,去找警察,墓園巡警還是什麼的。他們在後面追她。」她又停了一下,「她差點沒能逃過。但是她還是找到人了。當他們發現她的女兒……發現我是特別探員之後,就打給了調查局。」

  「史基納接下電話,」史卡利再停了一下後又繼續。「了解發生了什麼事,然後接手下去。」

  「現在怎樣啦?」我問道。

  「她就要走了,穆德。」

  「啊?」我舉起一隻手說道。「倒回去一下。」

  「我媽看到什麼的,我想是謀刺事件。史基納不肯在電話上告訴我細節。他一了解是誰涉案後,就打電話給司法部長。我媽現在已經加入了證人保護計畫了,穆德。他們就要帶她走了。」

  我沒說話。

  史卡利的身體開始移動,然後移向我。

  我讓她靠過來,以為她只是要我抱著她。

  但她不是。

  她要的更多。

◆ 三 ◆◆◆◆◆◆◆◆◆◆◆◆◆◆◆◆◆◆◆◆◆

  結束時,我們不知怎地到了我的床上。

  稍晚,我發現之後發生的事。

  史卡利大約三點時醒來,起床,穿衣,然後離開我。

  我想像她還來得及在我唇上吻一下,算是吻別之類的吧。

  你知道的,她就要離開了。

  離開和她媽媽一起加入保護計畫。

  離開她的工作。

  離開調查局。

  X檔案。

  我。

◆ 四 ◆◆◆◆◆◆◆◆◆◆◆◆◆◆◆◆◆◆◆◆◆

  當我醒來,她已經走了。

  我先打她家裡電話,奇怪她為何離去。

  難道我在睡夢中叫了菲比的名字?

  電話另一頭傳來的錄音使我不禁打了個冷顫,因為我知道的太清楚了--

  那不是一般的「你打的這個電話號碼……」錄音。

  它只說「請稍後……」

  那是 FBI 的設陷追蹤錄音。正當此時,也許在史卡利公寓地下室裡,一個小小的電子儀器正

在追蹤這通電話,而且把資料傳送給設下這陷阱的人。

  我又打她的手機。

  斷線。

  慢慢地,不想去相信地,我明白了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史卡利跟著她媽媽加入計畫。

  證人保護計畫。

  不是調查局的。

  而是保安官的。

  至少是司法部的。

  我打給史基納。

  打到他家。

  一大清早。

  從他的聲音聽來,他一夜沒睡。

  「史基納。」

  「穆德。」

  中間停了一下。「稍等。」史基納說。我聽見走動的聲音,然後話筒交給了另一人。

  「穆德,」她的聲音傳進我耳裡。

  「史卡利。」我喘氣,太高興聽到她的聲音。「我以為妳已經走了,妳已經決定要和……」

  「我決定了。」她說。

  「什麼?」

  「穆德,你還記得我昨晚說的話嗎?」

  我回想著,在昨夜激情的時刻,當我在她身上,她擁抱我,把我的唇緊貼上她的,給我一個炙熱的深吻。「我愛你。」她低聲說,眼中帶淚。

  我回報她的深情。

  「永遠不要忘了。」史卡利說完就掛了電話。

  始終保持專業。

  我按重撥鍵。

  電話佔線。

  史基納的手機也是。

  整整兩小時。

  最後終於又開始響了。

  「穆德。」他接了電話。

  「她在那裡?」我劈口就問。

  「穆德,她走了。」

  我喘了一口氣。「要多久?」我問。

  他沒回答。「到底多久?」我詰問。

  「直到我們找到她媽媽在阿靈頓看到的人為止。直到我們確定她們兩人都會安全。」

  「我要加入這案子。」

  「我想也是。」史基納說。

  然後他告訴我,我們要如何逮住那個混蛋。

◆ 五 ◆◆◆◆◆◆◆◆◆◆◆◆◆◆◆◆◆◆◆◆◆

  但是事情並不如所願。

  不完全是。

  一點也不。

  這個案子熱門了大概一個月。

  線索、消息、嫌犯。

  統統慢慢煙消雲散。

  三十天後,史基納想把我調離這個案子。

  試過,但只是徒勞。

  過了六個月後,他堅持。

  我仍繼續下去,用我的餘暇、下班時間、週末、休假、病假、在我應盡職責外的每分每秒,

我要找出陷我於此的人。

  但徒勞無功。

◆ 六 ◆◆◆◆◆◆◆◆◆◆◆◆◆◆◆◆◆◆◆◆◆

  千禧年來了又去。

  又過了三年。

  現在已經是 2003 年了,而我毫無進展。

  對史卡利毫無交代。

  六年來我沒有再聽過她的聲音。

  史基納不知道她在那裡。

  我們倆都試過了。他動用了一切關係。他還寫了個人陳情書給司法部長。

  但是也沒用。

  我寫信給保安總長。

  也一樣沒用。

  絕無例外,他們這麼告訴我們。

  計畫必須絕對保持安全。

  瑪姬看到的那些人,從他們幹的事看來,應該屬於最高層勢力,急切地要除去威脅到他們地位的人。

  假如他們向我透露她的下落,他們知道我會去找她。

  我會被跟蹤。

  他們會找到她,她就死定了。

  她和她媽媽。

  所以我等著,希望、祈求有轉機的一天。

  但是什麼也沒有。

  直到她回來。

◆ 七 ◆◆◆◆◆◆◆◆◆◆◆◆◆◆◆◆◆◆◆◆◆

  七年多以後的同一個月,但不同一天。

  即使是對我來說,聽起來也有點陳腔濫調。

  有人敲我的門。

  我沒搬家,故意的。

  X檔案早就關閉了,我沒辦法全心投入。調回了暴力犯罪組,我快速升遷。現在已是副局長

了,加薪多津貼多,有車還有司機。

  但是我沒搬家。

  假如她回來找我,我不想讓她找不著。

  而她來了。

◆ 八 ◆◆◆◆◆◆◆◆◆◆◆◆◆◆◆◆◆◆◆◆◆

  敲門聲如此熟悉,起初我以為在作夢。我還是有敵人的。

  現在甚至更多。

  亟欲復仇的殺手。

  全國每個監獄都把我列入通知名單。每次只要有人越獄,我就會收到傳真和電話通知。以防我逮住的哪個怪物要來找我算帳。

  我持槍應門,確信我還在作夢。

  結果不是。

  她站在那兒。

  史卡利。

  老了點,些許白髮交錯在她頭上原本火紅的光暈上。

  我張口叫她的名字,但她舉起一隻手指按住我的唇,頭朝公寓內點了一下,揚起眉毛。

  我迅速地用手在空中一掃,然後朝背後指了一下,接著舉起一隻手指。

  史卡利,他們昨天才徹底檢查過這裡有沒有竊聽器。

  她懂了我的意思,點頭進了門。

  「多久?」我問道。

  「要多久就多久,」她說著投進我的懷抱。

  擁抱真好,但我想要更多。

  多得多。

  「為什麼?」我問,意思是「為什麼是現在?」

  「我們有個問題,」她對著我的胸膛悄悄說。

  「我們是指妳和妳媽,還是指妳和我。」

  「我們,穆德,」史卡利低聲說。「你和我。」

  我在想會是什麼問題。

  然後她丟了個大炸彈。

  「我們的女兒失蹤了。」

◆ 九 ◆◆◆◆◆◆◆◆◆◆◆◆◆◆◆◆◆◆◆◆◆

  我抽身,心想我一定是在作夢。

  「我們的什麼??」我問。

  「我們的女兒,」史卡利點頭,拿出她的皮夾。她打開皮夾給我看照片。先是個小嬰兒,接

著是幼童,現在已經是個小小人兒了。

  小小個兒,缺牙的微笑。

  紅髮,還有灰綠色眼睛。

  我的鼻子,可憐的孩子。

  她媽媽的微笑。

  我領史卡利到沙發,把照片湊到眼前。

  「她叫什麼名字?」我問。

  「艾莉森,」史卡利說。「艾莉森華克。我現在是黛比華克了,穆德。」

  「黛比,」我試著叫叫看。

  不適合。

  一點也不適合。

  對我來說,她永遠是史卡利。

  「妳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又問。

  她聳聳肩。「我們不能。不准聯絡。規定的。」

  「妳現在不就來了。」我強調。

  她點頭。「規定改了,穆德。他們不肯去找她。他們堅持要以地方失蹤案來處理。司法部不

讓我們動用調查局來找她。他們說那樣太危險了,那樣假如有人……那些要找我們的人發現她失

蹤了……他們就會找上我們,找到我媽。」

  「找到她。」她說完話。

  「妳想是誰帶走她的?」我問。

  她搖頭。

  「符合當地其他幾起綁票案的模式。」她輕輕地說。「戀童癖者。」

  我還給她照片,已經確定接下來的事,但還是想要親耳聽到。

  「妳要我怎麼做?」我問。

  「找到她,找到我們的女兒。」

◆ 十 ◆◆◆◆◆◆◆◆◆◆◆◆◆◆◆◆◆◆◆◆◆

  她給我一個未登記的電話號碼。

  只要留言,她告訴我。

  我會找你。

  然後她就走了。

◆ 十一 ◆◆◆◆◆◆◆◆◆◆◆◆◆◆◆◆◆◆◆◆◆

  花了我一個月的時間。

  我找到了她。

  艾莉森。

  我女兒。

  我動用調查局可以動用的一切資源。

  暴力犯罪資訊中心、 暴力犯罪組、調查支援處。

  到最後,甚至是人質解救小組。

  他們攻堅蒙大拿的一處小木屋,全部十一名隊員像強力武裝的黃蜂般一湧而入。

  他,那個綁架者,侵犯兒童的人,已經走了。

  他丟下艾莉森單獨一人。

  等死。

  但她是穆德家的人。

  沒吃沒喝一個禮拜也死不了。

  她病了,但她活了下來。

  艾莉森撐著到了醫院。

  急救人員告訴我她曾被……虐待。

  我只需要知道這點。

  身為副局長,我握有某些權力。我命令人質解救小組退出,當地警力離開小木屋。

  我留了張紙條,告訴那混蛋我拿走他的玩具。

  激怒他。

  奚落他。

  求他。

◆ 十二 ◆◆◆◆◆◆◆◆◆◆◆◆◆◆◆◆◆◆◆◆◆

  他上鉤了。

  我打了那個未登記電話號碼,留下訊息和一個回電的號碼。

  史卡利在整件事結束前到了醫院。

  約半小時後,那混蛋跟在她腳後就到了。

  我一看到就知道是他。

  顯而易見。

  他就是帶槍的那個。

  我朝他開火。

  就在艾莉森病房的走廊上,槍戰發生。

  當煙消塵滅,我右肩掛彩,正好和以前左肩的槍傷相配。

  我大量失血。

  在史卡利尖叫著要急救車的聲音中,我昏了過去,她的手急切地要止住血流。

  兩天後我在醫院醒來,看見史基納在床邊,我肩膀的抽痛因麻醉藥而感到鈍鈍地。

  「她平安嗎?」我問。

  他點頭。「兩人都好。」

  「在……在哪裡?」我又問。

  他搖搖頭。

  只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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