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永不放棄 Never Give Up

永不放棄 Never Give Up

作者／Naski

　穆德兩眼渙散的走在通往地下室辦公室的樓梯上。不知為什麼，他漸漸對 FBI 的工作有點厭倦，以前不顧一切地追求小綠人的瘋狂現在讓他覺得可笑，甚至開始懷疑以往所追求的「真相」的實質意義。

　　唉！他站在門前嘆氣，不甘願的轉動門把。一進門，他便看到一個紅髮女孩坐在電腦桌前打檔案。「嗨！穆德。」女孩轉過頭來打招呼。穆德沒有回答，只是眉心微微皺著。不是她，不管他在內心期待多少次，對他打招呼的人永遠都不是她－－史卡利。

　　他將外套丟在椅子上，逕自到熱水器前泡咖啡。在他的杯子隔壁放著另一個杯子，上面寫著「我是警察，不要惹我」的字眼。那是他送給史卡利的杯子，上面還留著淡淡的口紅印，杯子表面多少都沾了灰塵，說明了有多久沒人使用，穆德不准史卡利以外的人碰它。在為自己泡好咖啡後，他總習慣也用那個杯子泡一杯咖啡，一杯永遠都不可能被喝掉的咖啡。

　　當他回到位子上坐下時，忍不住看了那個女孩一眼，一個和史卡利一樣有著紅髮藍眼的女孩。他相信這樣的特徵是使她被選為接替史卡利的工作的原因，因為史基納希望這麼做能使他好過些。當時他和史基納吵了一架，他不要任何人來當他的新搭擋，他不要那個專屬於史卡利的位子坐的是別人，而不是史卡利。但是最後他妥協了，只因為史基納對他說：「難 道你忘了你對史卡利承諾過什麼嗎？你以為單憑你一己之力你能做什麼？」他沒有忘記，他一直沒有忘記對史卡利的承諾－－永不放棄。妥協不代表同意別人代替史卡利在他心中的位子，事實上也沒人可以。他只是不希望自己最後成了背信忘義的傢伙，史基納說的對，單憑他一個人根本什麼也做不成。那段孤軍奮鬥的日子已經離他好遠，在史卡利出現後，他習慣了有人陪伴。

　　「穆德。」女孩的叫喚聲讓他回過神來。他一向不記得她的名字，即使已經同事了兩個多月，對她姓什麼叫什麼，他根本毫無印象。女孩將打好的檔案交給他，並告訴他待會史基納找他們開會，說完便走出辦公室，他知道她不喜歡陰沉的像墳墓的辦公室。

　　辦公室裡有三張桌子，他的，女孩的，還有史卡利的。是他要求史基納將史卡利的東西保留下來。桌子上還遺留著她最後一天上班時忘了帶走的記事本，從那天到現在，原封不動的躺在桌上，彷彿有一天，它健忘的主人會來帶它走。穆德知道女孩曾向史基納抱怨史卡利的位子讓她感到不舒服，「好像和死人共事一樣。」但是史基納沒有回應她，也許他覺得那是穆德唯一還可以任性的要求。

　　會議上，穆德聽不見史基納說些什麼，只是無神的看著他，然後在口袋裡把玩著戒指。一枚婚戒。那枚戒指和史卡利無名指上的是一對。他很少戴在手指上－－雖然他曾對史卡利說，他不會把戒指拿下。但那讓他不自在，所以他總將它放在口袋中，在心中孤寂時握在手中，就像握著史卡利的手。他上衣的口袋裡有著史卡利一向戴在身上的十字架。是史卡利太太交給他的，當她將項鍊掛在他身上時，對他說：「黛娜永遠在你心中，她將永遠守護著你。」

　　守護。其實從他們相識以來，史卡利就一直守護著他。有時他就像任意妄為的小孩一樣橫衝直撞，而她總是讓他無後顧之憂。就算有時她並不認同他的所做所為，即使在爭執過後，她依然無悔地替他收拾他闖的禍。她像個忠心的妻子，更像個慈祥的母親。而他就像個被慣壞的小男孩。

　　會議結束了。穆德緩慢的站起來，刻意地迴避史基納的目光，那會令他心虛。從史卡利出事到現在，史基納不曾為了他消極的工作態度責備他。有時他認為，這個看起來不友善的光頭上司，其實蠻體貼的。

　　走在回辦公室的路上，他彷彿可以聽見，每次開完會後他和史卡利在走道上的對話，有點像爭執的對話。他懷念每當他說了些不科學的話時，史卡利總習慣揚起眉毛，然後再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的樣子。他幾乎愛上這樣的表情。他很清楚，即使他們的意見相左，她仍可以在否定之後接受它，一如接納他這個人見人厭的「怪物」。

　　已經是深夜，穆德仍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身旁撒落一地的卡片寫著「給福克斯穆德」，還有一堆史卡利寫的便條紙。每一天的夜晚，他總是一遍又一遍的看著這些東西，直到一字一句都刻在他的腦海中，然後疲憊不堪的倒在沙發上睡去。有時他會凝視著水族箱中那條取名叫史卡利的天使金魚，看牠點綴著紅色的鰭隨著水波漂蕩，就像史卡利那頭紡金和火紅交織的短髮在空中飛揚。

　　書桌的抽屜裡放著一疊史卡利的相片，大多是在犯罪現場的照片，也有她穿著白袍的照片，不管什麼時候，她看起來總是那麼的專業，給人安心的感覺。

　　有時穆德會想，如果史卡利當初沒有進 FBI，如果她沒有和他相遇，現在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也許現在她正在哪個醫院實現她救人的理想，而不是從此沉睡在黑暗的地底下。他還記得史卡利曾經問他，人生旅途上有那麼多的選擇，我們並不能確定那一個是正確的，那如果我選擇了錯誤的呢？那時他回答，所有錯誤的選擇總有一天會導向那條正確的路，但也許你會錯過什麼。而現在，他寧願錯過史卡利，都不會要史卡利選擇「相遇」這條路。

　　穆德按一下電話答錄機，裡面還留著史卡利最後一通留言：「是我，穆德。我有事要出城幾天，如果有事請留言在電話答錄機裡。我很好，不要擔心我。史卡利」。他一遍又一遍的聽，「我很好，不要擔心我」，這幾乎是每次史卡利單獨行動時會對他說的話。他知道她希望成為別人的榮耀，而不是負擔，就如同史卡利在她父親死後追問她母親：「爸爸是否以我為榮？」。他想，有史卡利這樣的女兒，得到的也許不只是榮耀而已。

　　清晨，穆德站在史卡利的墓前，墓碑前放著她最喜歡的槴子花，她的公寓裡滿是這種花的香味，那是屬於她的獨特味道。墓碑上刻著：戴娜 K. 史卡利、出生和死亡的日期。

　　他發現地上有煙灰，也許是那個一根煙接著一根煙抽的混蛋來過這裡。他甚至懷疑是不是在前世，他和那傢伙結下什麼深仇大恨，以至於這一生被他奪走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莎曼珊和史卡利。如果是這樣，那真該好好計畫下一世我要奪走他的什麼。穆德想。

　　他知道史卡利不要他去怨恨誰，不要去追究是誰害她變成這樣。他知道，但做不到，也許在心中的傷口癒合的那一天，他將學會釋懷，但是這個傷口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在臨走的前一天，史卡利對他說：「在造物主的世界，生命是不會結束的。只要我還有塵世的記憶，只要你的心中還有我，我將永遠活在你心中。」

　　穆德在這裡想起他對史卡利的承諾－－永不放棄追求真相的承諾。當史卡利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他知道一切都告一段落，「當苦難結束，悲傷才能開始。」而當悲傷停止，追尋才能繼續。

　　他對自己，也對史卡利說：「如果我放棄，他們就贏了。」

　　穆德揚起許久不見笑容，轉身朝調查局的路走去，準備接下另一個Ｘ檔案。

。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