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專訪Ｘ檔案音樂之父－－馬克史諾

by Steve Hockensmith
翻譯／JanetC

　　星期天的晚上（註一）。你正在看新的一集Ｘ檔案，一個可怕的怪物正偷偷逼近穆德和史卡利。你被迷惑住了，嚇呆了，害怕極了。

　　但是為什麼？是因為那個怪物的尖牙滴下來的黏液嗎？是因為那個怪獸在我們的英雄背後鬼鬼祟祟地躲藏嗎？是因為穆德和史卡利的聲音裡，微微地暗示著他們感受到的黑暗裡的威脅嗎？

　　好吧，這的確是個耍人的問題，以上三個都是答案。不過有一樣東西有時是很容易被忽略的。假如，那個怪物正準備襲擊的時候，背景音樂響起了「五號曼波」（Mambo No. 5）？或者是一首 John Philip Sousa 的進行曲？又或是「雞舞」（The Chicken Dance）？不大恐怖吧，嗯？

　　很明顯地，如果你用錯音樂的話，你沒有辦法讓任何人從背脊直打哆嗦。而七年來，作曲家馬克史諾就是一直提供Ｘ檔案正確音樂的幕後功臣。史諾不只為這個節目創造了獨一無二的、令人難以忘懷的主題曲，從第一集到現在，他也為每一集的Ｘ檔案編寫配樂。他也編寫了Ｘ檔案電影版，以及「法眼奇案」和“Harsh Realm”（註二）每一集的音樂。另外，一直到最近，所有的音樂都是他在一個破舊車庫裡搭建的小錄音室完成的。



　　史諾在去年才將他的設備升級，搬進一個全新訂做的錄音室，這個錄音室就在他南加州的家後面。最近他特別從他的音樂工作中抽空來跟我們談談，他是如何以少少的幾個和絃，來幫忙營造出恐怖的氣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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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	當你剛開始Ｘ檔案的工作時，曾經想過七年後你可能還繼續在做嗎？
史諾：	感覺上不像是七年，這一切都好像是昨天才開始的。對我個人而言是很驚人的。當年看完試片雖然覺得很棒，但我不認為我們任何一個人覺得這節目會成為史上最棒的影集之一。身為它的一份子是具有歷史意義的。如果這一季（第七季）真的是最後一季，當它結束時，我想我會像斷了腿似地難過，因為它已經是我很大的一部分。
記者：	你曾經回頭去看早期的Ｘ檔案，並為這些年來你在音樂風格上的改變感到驚異嗎？
史諾：	這是個好問題，而答案是：是的，是的，是的。剛開始的幾集有點薄弱，不豐富，聽起來非常樸素簡單，在剛開始的時候效果非常好。但後來這個節目開始有更多的自由，而隨著它的成長，我覺得音樂也該一起成長。所以現在的音樂豐富多了，跟以前比起來也更具音樂性及旋律性。
記者：	在這個影集結束前，還有沒有什麼樣的風格是你想探索、嘗試的呢？
史諾：	你還是必須做適合這節目的東西。假設我今天做了一個可以炫耀我的技巧的、非凡的巴洛克式賦格曲，如果跟我手邊這集不合的話，一樣沒有用。
記者：	這一季裡有沒有哪一集讓你有機會真正一展作曲家的才能？
史諾：	我想我剛剛做的那集，幸運兒（7X02 The Goldberg Variation），是非常迷人、甜蜜的一集，而我就愛那種感覺。我很享受可以擺脫主線故事，政府陰謀論等的機會，那部份的配樂基本上就是越來越大聲，越來越複雜。幸運兒是非常怡人的，它讓我有機會使用一些不同的結構，以及不同的樂器。它和其它的幾集都是我認為相當適合音樂創作的。其中一集是聖誕幽魂（6X08 How The Ghosts Stole Christmas），在這集裡我可以使用大鍵琴來彈奏海頓，感覺真的很棒。還有科學怪人（5X06 Post-Modern Prometheus）也很有趣，那種在詭異的節目片段間演奏的、扭曲過的華爾滋，有點像是在向「象人」（The Elephant Man）裡的音樂致敬。
記者：	製作千禧計劃（7X05 Millennium）這集並重新使用一些「法眼奇案」（Millennium）裡的音樂是不是很有趣呢？
史諾：	當然。那是非常有趣又具懷舊氣息的，而「法眼奇案」的主題曲也被帶回來了。其實是有點苦樂參半的，因為我覺得有些節目非常地棒，我在製作時也獲得很大的樂趣。所以能夠重新使用一點「法眼奇案」的音樂，並將之與Ｘ檔案的音樂做結合，算是一種額外的款待吧。
記者：	就音樂上而言，Ｘ檔案跟「法眼奇案」有何不同呢？
史諾：	「法眼奇案」有一種中世紀宗教的感覺，有時則是凱爾特式的。小提琴的獨奏瀰漫在整個節目，從片頭曲一直到下集預告的音樂裡。這個節目裡有很多宗教性的隱喻，你知道，像一些古老的咒語等等。另外，那種中世紀的，近乎文藝復興時期的聲音，對音樂來說是絕佳的結合。Ｘ檔案就沒有這麼特定的題材，它的範圍是相當廣的。從斑身人（2X20 Humbug）到科幻故事（3X20 Jose Chung's 'From Outer Space'），以及陰謀論的主線故事等等，它一直都涵蓋了許多層面的音樂。到目前為止，唯一沒有涵蓋到的只有流行音樂，例如饒舌樂。
記者：	你沒有打算做一首「穆德饒舌歌 」（The Mulder Rap）嗎？
史諾：	（大笑）沒有，雖然現在有首跟大衛杜卡夫尼有關的歌。你知道的嘛，「大衛杜卡夫尼，你為什麼不愛我？」那可不是我作的（註三）。
記者：	從你七年前開始製作Ｘ檔案到現在，音樂科技已經改變了許多。
史諾：	事實上，你現在提出這個問題很有趣。我剛剛建好了新的錄音室，而今天是第一次讓製作人們來聽我為某一集所作的音樂。所有東西都運作得很好，真是太棒了！這間錄音室是完全為我訂做的，之前的那個地方基本上只是裝了電線的車庫，新的這裡不但有很好的效果，並放滿了很酷的東西。基本上，舊的那套裝置我一直留到現在。一直到現在，這七年來我一直是用這套設備，它非常好用。新的裝置裡唯一不同的是一個新的混音板，它非常地便宜，又很輕，完全是數位化的，大小比舊的一半還要小。它的聲音好多了，清楚多了，也安靜多了。棒呆了。另外整個房間的設計也是符合聲音學的，所以聲音聽起來真的很清楚、很美。房間裡非常地安靜，燈光也很完美，坐在裡頭看東西和聽音樂真的非常舒服。
記者：	你的成功都歸功於Ｘ檔案，你想必把它看作「Ｘ檔案造的錄音室」。
史諾：	史諾：沒錯！
記者：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遇到Ｘ檔案，你的事業會是怎樣的？
史諾：	如果一個電影配樂家能幸運地為某部電影製作，而這部電影紅了，哇，那真是太棒了。我們都是自由業，不過在某方面來說依然是受作品所擺佈的。如果我們參與的電影失敗了，那麼我們也是。我剛做了那部由安東尼歐班德拉斯導演的「翹家老媽」（Crazy in Alabama）。它是部不錯的電影，但票房不好，這類的東西對我一點幫助也沒有。它對我並不完全有害，但對於我未來要再去爭取其它工作機會上是沒什麼助益的。我不敢想像如果沒有Ｘ檔案的話，我會變成怎樣！（大笑）
記者：	最初的時候，你是怎麼開始對音樂有興趣的？
史諾：	基於某些原因，我發現在所有樂器當中，我對雙簧管特別感興趣。然後我到紐約的一所音樂及藝術高中（the High School of Music and Art）就讀，在那裡我是個很好的雙簧管演奏者。我去參加茱莉亞學院的甄試，在十五名甄試者中我是第十三名。於是突然間我發現，「等一等，或許我並沒有那麼厲害！」在茱莉亞學院時，我開始對作曲感興趣。同時，我也參加一個叫“The New York Rock and Roll Ensemble”的搖滾樂團。我們搖滾樂跟古典樂都玩，因此我便有機會進入一些錄音室，並了解更多關於廣告音樂。我擁有很嚴謹的古典樂背景，然後又在流行音樂有了這樣的經驗，於是我想，「天哪，下一步會是什麼呢？」我想廣告音樂或許不錯－－我試著找某種可以讓我使用不同風格創作的東西。後來我發現電影和電視音樂相當適合我。我記得當年看那部電影「浩劫餘生」（Planet of the Apes）（註四），聽到了 Jerry Goldsmith 驚人的配樂。那是非常有啟發性的，它讓我開始認真地考慮起製作電影音樂。然後我就帶著 1500 塊美金，還有老婆跟小孩，就這麼跑到加州。我只是在碰運氣，然而六個月後我得到了一份工作，是一部 70 年代早期的警匪影集“The Rookies”中的一集。我的事業就從此開始。我後來又做了另一個影集“Hart to Hart”以及很多其他的電視影集，還有電視電影、迷你影集。
記者：	“The Rookies”和“Hart to Hart”這兩部影集好像跟Ｘ檔案是很不一樣的－－比較傳統。你是不是一直渴望做一種比較不和諧的、現代的音樂，像 Jerry Goldsmith 在「浩劫餘生」裡所作的？
史諾：	那種音樂是我在開始作曲前就非常喜歡的。我一直都聽非常、非常現代的東西。而身為一個雙簧管的演奏者，我也受到巴洛克式以及早期的古典音樂所吸引，因為大部分的雙簧管音樂都是那樣的。我有點像是把音樂史的中間部份給刪掉，直接從古老的古典音樂就跳到了拉威爾、史特拉汶斯基等人，對布拉姆斯、孟德爾頌之類的人並不大注意。我對電子音樂也一直相當感興趣，我年輕的時候還沒有那些現代化的樂器，像是數位取樣器等等的。我聽了一些嚴肅的、技術高超的作曲家在電子錄音室裡，完全以電子方式作出來的音樂，雖然還非常地不成熟，但是我真的很喜歡。我還記得去買了一台錄音機錄下一些東西，然後用慢速放，覺得實在太棒了。所以從那之後我對不同的聲音以及類似於獨立製作的觀念開始感興趣。但幾年來我做的東西都是不插電的，有點管絃樂式的，而不是電子的。後來在大約一九八五或八六年時，家庭錄音室的觀念開始了，每個人都可以擁有機器，在家裡製作音樂。於是我想，「喔，拜託，我最好是加入他們－－加入這個潮流。」我到當鋪典當東西，才買了我現在有的這個樂器。它叫做 Synclavier，是類似電子琴的一種多功能的電子合成器，當年非常地貴，現在只剩十分之一的價格。我買了它之後花了足足四年才真正用上手，而正好趕上了時機。大約兩年後我拿到了Ｘ檔案的工作，這樂器我也操作得很順手，因此當時正是絕佳的時機。
記者：	你是怎麼接觸上克里斯卡特的？
史諾：	一個朋友把我推薦給他。他不認識任何作曲家，而他到我的錄音室時，很明顯地非常喜歡他所聽到的。我不知道他當時是怎麼想的，不過在他第二次拜訪後，他們就打電話跟我說，「你拿到這個節目了。」我以前也拿到過一些試片，所以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我還是很高興。於是我們就開始工作，而它就變成了這麼一部怪物片－－除了節目裡真的有怪物之外，它也紅得像怪物一樣的出人意料、難以控制。
記者：	當克里斯卡特來找你時，你給他聽了什麼？
史諾：	我當時正在為一部低成本電影製作，那種乒乒乓乓、跑來跑去、跳來跳去的小電影。
記者：	克里斯卡特對你給他聽的音樂作何反應？
史諾：	他覺得很酷。但當他要走時並沒有說，「喔，我要你。你是最棒的，我們一定會成功的！」他只說，「謝謝你給我看你的東西，我會跟你保持聯絡的。」他第二次來的時候也一樣，並沒有留下任何要雇用我的暗示。知道被錄用後我很高興，但沒有到樂昏頭的地步。如果我當時知道這節目會這麼成功的話，當然，我一定會欣喜若狂的！

註一：Ｘ檔案在美國的播出時間是星期日晚間。

註二：克里斯卡特繼「法眼奇案」後製作的另外一部影集，在福斯電視網播出不到八集就慘遭停播，但在影迷的強烈抗議下，目前移師到福斯的有線電視台播出。

註三：美國歌手 Bree Sharp 為大衛杜卡夫尼所寫的歌曲，歌名就叫「大衛杜卡夫尼」（David Duchovny）。她本身就是Ｘ檔案及大衛的忠實影迷。

相關網站：
http://xfiles.stylicious.com/download/bree/index.html
http://www.breesharp.com/

註四：一九六八年由 Franklin J. Schaffner 所執導的科幻片，2001 年名導演提姆波頓（Tim Burton）將重新拍攝。

相關網站：
http://us.imdb.com/Title?0063442　（1968版）
http://us.imdb.com/Title?0133152　（2001版）

其他參考資料：
http://us.imdb.com/Name?Snow,+Mark
IMDB上馬克史諾的資料，有所有他製作過的電視、電影作品列表。

http://www.wbr.com/marksnow/
華納唱片為馬克史諾建的網站，有他的資料和音樂介紹。

http://www.amazon.com/exec/obidos/ts/artist-glance/157462/o/qid=963254938/sr=8-1/ref=aps_sr_pm_1_3/102-4054487-3574565
阿馬爽（Amazon）上的網頁，有所有馬克史諾的 CD 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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